麻将是人们非常熟悉的一种游戏，不仅在华人圈子里流行，在日本、美国、英国等国家也很受欢迎。很少有人知道，麻将的发明者是一个宁波人，名叫陈鱼门。清咸丰年间，他是地方上有名头的“闻人”，通英语，跟英国驻宁波领事馆有一定往来。

他看到各国海员经常在船上玩一种纸牌游戏，着手将这种游戏进行了改良。为加重分量，他把纸牌改为竹牌，又将骰子、宣和牌、马吊纸牌等玩法融入其中，发明了一种新的牌戏——麻将。

麻将一出，立刻风靡大江南北。杜亚泉的《博史》认为，晚清时各省商贾云集宁波江厦，学会了麻将，是商人们把这种牌戏传到了各地。上世纪90年代，一位叫野口恭一郎的日本人，看到英国人留下的笔记，得知陈鱼门是日本麻将的“鼻祖”，特地来宁波寻访他的故居。据当事人宁波资深文博专家邬向东说，野口这一寻访，某种程度上促成了“麻将起源地陈列馆”在宁波的落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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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老宁波可能听说过，冷静街一带住着一位“屙老爷”。这位“老爷”有点身份，但民间大概觉得他没做什么好事，给了他一个脏兮兮的称呼。这位“屙老爷”就是麻将的发明者陈鱼门。

鱼门是他的字，其本名叫陈政钥（1817年-1878年），是在民国《鄞县通志》里有记载的“闻人”。陈鱼门本质不坏，且出身世家大族，颇有“好义”之风，为地方做了不少好事。比如，集资从外国人手里赎回新江桥，改为义桥，并在桥上添设煤油灯，一时传为美谈。《鄞县通志》还表扬他“负才广交，为当道所重。郡县有事，若振荒、休学、协济邻饷之举，皆倚办之”。太平天国军占领宁波期间，陈鱼门曾受清政府委托执掌善后局，负责筹措浙江全省的军饷，事情办得挺漂亮，他也因此受到左宗棠的赏识。

虽然从未中过举人、进士，陈鱼门却在清道光二十九年（1849年）被破格拔贡，后来还因“平乱有功”，被授内阁中书，“累擢知府，加三品衔”，地方乡绅于是也叫他“陈太守”。

但老百姓对他评价不高，大概与他与洋人走得近有关。陈鱼门年少时很聪明，曾在杨坊先生门下学习英文，后来出入华洋两界，也代表地方工商人士跟英法联军打交道。“有一次，外国雇佣军问华人要钱，他参与交涉，还被洋人绑走。但老百姓大概还是觉得他在为洋人说话，而对他有意见吧。”

其二，也和他发明了麻将有关。宁波有俗话：“屙老爷，造麻将。”人们沉迷赌博无法自拔，输光家财，就把罪名归于陈鱼门。事实上，陈鱼门最初改良麻将，更多是交际之用，方便他和洋人以及权贵打交道。但无论如何，麻将本身总无法摆脱“博戏”的标签。

据记者采访，陈鱼门晚年住在自家三进院子的最后一进，没有大富大贵，最后也在此悄然过世。后来街巷改造，陈鱼门故居被迁往白水巷，位于他老师杨坊故居东南侧。

麻将中有很多宁波方言，和航海文化密切相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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麻将前身来源于古老的博弈游戏，骰子、宣和牌、叶子戏等种种玩法在中华大地上源远流长。陈鱼门主要是将很多玩法加以整合、改造，又将规则化繁为简，使之成为一种好上手的牌戏。

麻将中保留有很多宁波方言和航海文化，都能看出麻将和宁波的关系。麻将，原写作麻雀，麻将就是宁波话“麻雀”的读音；麻将和牌的“和”读作“hu”，也采用宁波方言。麻将中还有“碰”，其实是一种船上的语言。两条船“碰”一下，就可以做生意了。“万”是计价单位不用说。“东南西北中”，其实也是渔民出海观测东西南北风的变体。另外，网具的绳索（“索”）、装淡水和鱼货的水桶（“筒”），后来都成了麻将术语。

研究者认为，麻将最早其实是海上漂泊的船员打发时间的一种纸牌游戏，因纸牌容易被风吹走，陈鱼门遂改纸牌为竹牌，增加牌面分量。经过改造之后的麻将很快成为上流社会和商界人士热衷的娱乐活动，盛行大江南北，并通过海上交流，传播至中国沿海省份和日本等地。

陈鱼门在传播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也不可小觑。同治元年（1862年），陈鱼门寓居江北岸同兴街，和英国驻宁波领事夏福礼交往密切，经常一起以打麻将为娱，麻将成为他“外交”中一张非常重要的牌。同治年间，陈鱼门还曾到上海经商，以打麻将为手段，与上海道台老爷和工商界名人一起娱乐，使麻将的影响迅速扩大。

“麻将起源地陈列馆”缘自一位日本人的寻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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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1年6月，宁波建起了一座“麻将起源地陈列馆”，这也是目前国内唯一以麻将为主题的专题陈列馆。

该馆选址为陈氏宗祠，即陈鱼门祖辈的祠堂。馆内以麻将的发展史为线索，展出中国、美国、日本、英国、韩国、新加坡、越南等世界各国不同材质与形制的麻将牌。邬向东是麻将陈列馆成立时的亲历者，他说，该馆有不少展品来自日本人野口恭一郎的捐赠，而馆设成立本身也和野口先生密切相关。

野口先生是一位麻将牌的狂热粉丝，20世纪70年代在日本办了两份麻将杂志，赚了不少钱。一次偶然的机会，他看到一份英国驻宁波领事夏福礼的笔记。夏福礼在里面详细记录了陈鱼门如何发明麻将，又如何将之传到上海的故事。野口先生一下子激动了，他委托上海交通大学一位曹姓教授来宁波寻访陈鱼门故里，多年不得。直到后来曹教授通过另外途径联系上邬向东，才知道了“陈太守”和“屙老爷”的故事。

野口恭一郎很开心，多次来宁波。1999年，野口先生在千叶县办起世界第一座麻将博物馆，他觉得宁波是麻将起源地，也应该有一座博物馆，于是提出愿意捐赠一部分收藏给宁波，并积极筹措资金。“野口的收藏非常丰富，包括不少皇宫用牌，质地包括翡翠的、纯银的、各种骨头的、犀牛角的，还有很多名人用过的牌，如梅兰芳的牌、张大千的牌、袁世凯的陶瓷牌等，最为名贵的当属末代皇帝溥仪用过的宫廷麻将‘五彩螺钿牌’。”

宁波麻将起源地陈列馆开馆时，野口恭一郎捐赠了300多件展品和资料，包裹上一一注明骨牌产地，“来自各国的都有”。

据了解，日本麻将是1909年由日本教师名川彦作从中国带到日本的。百余年来，麻将在日本经历了由“赌具”到“竞技”的蜕变，发展成提升国民教养的“绅士运动”。有关资料记载，日本有3000万麻将爱好者，麻将俱乐部、麻将店达25000家，仅东京就有4500家。

另据了解，有关专家在寻访陈鱼门后人时，曾由其邻居告知，陈氏后人都移居海外去日本了，“是不是冥冥之中也为麻将东传起到作用了呢？”邬向东笑着说。

新闻延伸

麻将

传到美国

的故事

胡适曾将麻将称为中国人的特殊爱好，并称麻将是中国的“国戏”。然而，麻将不单单是中国人的爱好，在一次出访中，胡适发现美国大学教授的麻将水平也是“杠杠的”。

据学者应方舟撰文称，这与一个名叫戈鲲化的人有重要关系。戈鲲化是安徽休宁人，曾在宁波的英国领事馆工作了10多年。据说，他与陈鱼门相交甚深，也成了精通牌术的人，作有《纵博》《戏掷升官图》等诗。光绪五年（1879年），即陈鱼门逝世后一年，戈鲲化受聘远赴美国哈佛大学任教，讲授中国传统文化，成为该校第一位中国籍教授。在他影响下，麻将也在美国知识阶层中推广开来。后来，美国也成为最早建立“全国麻将联合会”的西方国家之一。

记者 顾嘉懿 文/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