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史》记载,崖山海战,十万民众随宋末帝投海自尽。南宋鼎盛时,全国总人口八千余万、迫近一亿大关。在被蒙古人进来时,这个庞大族群在被描述为任人切剁的“土豆”,全国各处都有张弘范(跟随蒙古军队灭宋的汉人带路党)。
而另一方面,在这场东方历史“华夷之变”中,中国的一些“东洋邻国”却未被“殃及鱼池”,甚至有着不俗的表现。
13世纪下半叶,蒙古大军在平定中国之后,对日本发动过两次征服战役。第一次交战是在公元1274年。进攻日本的蒙古远征军共两万五千人,面对第一次“蒙古远征军来袭”,日本举国参战,武士和民兵都投入战争中,惨烈的战斗进行了二十多天。擅长骑射的蒙古兵在擅长肉搏战的日本人面前遭到重创,顽强的日本民兵成功地阻止了蒙古军的推进。由武士组成的日本重骑兵队尤为英勇,他们在弓箭手的支援下冒着箭雨列阵冲击敌人,与敌军贴身近战,使蒙古人的弓箭优势失效。蒙古军折损大半后无力继续守住阵地,只得上船撤退。在返回朝鲜的路上,蒙古的舰队遭风暴袭击。
第一次伐日虽然失败,但是忽必烈不肯轻易罢休,尤其完全征服了中国、得到东方最富饶的大陆后,不免得陇望蜀、再起盗心,于是对日本发动第二次海战。此战忽必烈投入的参战人员是第一次战的十倍,但是依然没有捞到半点便宜,最后再次被伙同“神风”的日本武士和民兵打败。
两次伐日皆北,蒙古人在东洋第一次遇到了勇气不逊于自己的对手。遭到13世纪世界最强大的军团侵袭,但日本却没有像宋中国那样一败涂地,而是最终击溃了侵略者。除了地理优势外,同仇敌忾不出叛将、全民皆兵铁血抗敌也是要因之一。
相似的情况在越南也曾呈现。
在征服欧亚大陆过程中,蒙古军三度征伐安南,1258年初元朝大将兀良哈台一度攻陷安南都城升龙(河内),1285年脱欢再占升龙。但是,越南人在陈朝宗室、“兴道大王”陈国峻的带领下,奋起反抗,他们人人手臂上刺着“杀鞑”二字,夺回升龙。随即全境反攻,杀退来犯之敌。
忽必烈大怒,此时他正在组织战船进攻日本,遭遇“神风”。蒙古军不败神话竟然被岛国日本、小小越南打破,于是他停止进攻日本,再派脱欢率10万大军攻安南。陈国峻以“游击战”切断元军的水路补给,利用涨潮而进攻,退潮则退走,并实施“木桩战术”创造了以弱敌强、以小胜大的战争奇迹——俘获元军400余艘战船,生擒主将乌马儿。
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大陆,中国大陆和莫斯科公国都被蒙古帝国吞并。然而,所向披靡的蒙古大军却在小小越南吃了败仗。忽必烈死后,蒙古大军再也没敢侵略安南。
同一地域,相近文化,却没有促成完全一样的抗战结果,这是为什么?
在古代,越南比日本与中国的关系还要近——或为中国的藩属国,或为中国一部分。两国的文化有不少大同小异之处,越南的主体文化也受到儒家文化的深深影响。然而,同一地域,相近文化,却没有促成完全一样的民风。纵观历史上两国民间的表现,越南、日本民风明显比中国彪悍。
众所周知,推崇“尚德抑武”的儒家文化是偏软的。而虽然受到两千年儒家文化影响,但日本、越南仍然长期保有“强悍、尚武、富有反抗精神”的民族传统。那么,这种民风传统是怎么形成和保留的?
这就与他们的生存环境和独存的文化背景有关。
从生存环境而言,日本和越南虽然不是“草原部落”,但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,为生存厮杀争斗激烈程度不亚于草原部落。
由于在漫长的历史时期中战争频繁,内外纷争不断,这些国家的历史烽烟不断,几乎就是一部充满战争的历史,也因此造就不少名垂青史的战斗英雄。对于历史上勇猛善战的英雄人物,他们特别崇敬。由此形成了特有的“武士文化”、“战斗文化”。
譬如抗蒙“兴道大王”陈国峻,就被誉为民族英雄,越南南北处处有“兴道大王”庙宇祭祀,香火千百年来不断。越南人对英雄人物的顶礼膜拜以及英雄文化的传统氛围,由此可见一斑。
现代越南历史学家曾说:“越南民族的传统,历来是全民皆兵。在田里干活的农民,一旦需要扛起枪就能上战场进行战斗。”生活中,他们是知礼谦和的普通百姓,而在战场上,他们绝对是可怕而难缠的斗士。
举国抗战、全民皆兵——日本和越南这些特点,与“草原部落”骑兵的特点差不多。甚至可以说,他们的民风,就相当于东洋的“草原部落”。
回顾这段历史,之所以在偏软的“儒家文化圈”中,日本、越南的民族精神没有被“软化”、得以保持“彪悍民风”,一是因为“儒家文化”对他们上层影响大,对底层民间影响小。二是因为整个国家形势所迫、“实用主义”大过“中土主义”。独特的地势加铁血的武士英雄文化,使得日本、越南等国在蒙古大军铁骑下,得以“独善其身”。所以,他们愈加崇尚武士文化英雄文化,以“彪悍、善战”民风为荣,直至成为恶劣生存环境下的生存本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