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作为民主灯塔,向来宣扬言论自由,当然,美国对自己国内的舆论控制一直没有停止过,媒体宣传具有强大的社会动员能力,这一点每个政府都非常清楚。
利用好了,能促进这个国家的稳定和发展,被敌方利用了,会造成社会混乱和动荡。
言论自由是人类的基本人权之一,但它不是没有限度的。如果一个人失去人身和言论自由,最大可能是司法程序造成的,也就是说他被判有罪。美,中,英,法,德等国皆有机构来管理这类人,这种机构称之为监狱 。
那么有没有整个国家被剥夺言论自由?并非没有,这个国家就是日本(德国并没有被这样对待)。为什么盟国要这样对待日本?这个问题应当由日本人自己去想。
封杀令
日本战争机器最主要的两个轮子:一个是军事机构,一个是宣传机构。 侵华战争时期,这两个机构相互依托,相互促进,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。长期以来,我们对日本宣传的批判出现了盲点。
枪炮用来杀人,笔墨用来诛心。杀人现在他们没这本事了,诛心则愈演愈烈。
815日本宣布投降后,日本迎来了世人对它战争罪行总清算的历史性时刻。日本人也在反省,他们反省什么?是反省罪行吗?不是。他们在反省皇军为什么会战败?
1945年8月23日《朝日新闻》就刊发了社论《罪已辨》,文中有言:即使没有别的道路,在走的方法上,是不是只有我们现在的这一种?
这句话,反映了整个日本社会对战败的态度,因为无路可走了,才不得不选择投降,还试图走出新的节奏来。
在苏美中英四国协商后,盟军任命道格拉斯.麦克阿瑟为联合国最高司令。8月30日麦克阿瑟飞抵厚木机场。9月2日,在横须贺港的“密苏里舰”上,举行了日本投降仪式。
在密苏里舰举行有三个理由:
一,既要在日本本土让日本民众看到,又能避开岸上举行可能发生的不测。
二,杜鲁门的老家就是密苏里州。
三,密苏里舰启用典礼主持人是杜鲁门女儿玛格利特。
总统有私心,有情可原,仪式之后,拉开了为时七年的占领时期。日本的军事力量已经完全被解散,联合国军总司令部(GHQ)成了太上皇,凌驾于日本一切机构之上。
GHQ改革整顿指令是通过日本新政府发出,由它们去执行落实。
但是,很多人不知道,对于日本媒体的控制,则是由盟军直接掌控,决不允许日本人插手。
美国太明白宣传的力量了,它可以把军人复员交给日本政府处理,而媒体则必须亲手抓住。
9月10日,GHQ发布了《关于言论和新闻自由备忘录》 ,紧接着还发布了六个相关文件,彻底剥夺了日本的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权。
日粉也许不服,但历史就是这样,冷酷而且不留余地。日本干了什么?他们自己最清楚。
短短两个月不到时间,美国就以自己的方式确定了日本媒体传播基础。这速度,说明美国对于舆论操纵和控制手段方面的熟练和老道。
不存在什么日本人自己的声音,一切必须按美国要求来,不折不扣的接受最严厉的审查制度。
七个文件,其实就一道道封杀令。我现在写的是“剥夺日本人言论自由”,美国官方说得比较婉转,他们说是:对言论自由的限制必须减少到最小限度 。美国就是这样,事情做了,还得举一下民主牌。
日本的应对
盟军给日本报纸划下的红线主要有三条:
一,新闻必须真实
二,禁止对占领军的批评报道
三,禁止带有宣传意图的报道。
第一条,是公式性提法,全球新闻行业基本准则。主要是后面两条,没有二,日媒一旦煽动起来,后果无法预测。三是指不准在新闻里夹带私货。
另外还有十项报纸规则,不一一摘录了,大多是跟新闻内容有关,其中有一条是:新闻编辑(标题,导语)不得为实现,展开宣传意图而不恰当地突出新闻内容中的某个事项。 美国早就知道标题党的危害了,日本人你少跟我来这套。
这样日本媒体就全部被控制住,而为了保险起见,美国实行了双重控制。一方面是GHQ直接领导的民间检阅科,另一方面设置了民间情报教育局。双管齐下,全面支配日本官方和民间舆论。
违反者,将会被警告,罚款,停发,停刊,劳改。美国如何树立有令必禁的权威呢?就是抓典型。
9月18日,《朝日新闻》发表美军强奸妇女内容,被停止发行48小时。
日本人一下子就老实了,虽然私下里抱怨美军搞得比战争时期还狠,连言论自由的缝都堵死了,但日本学会了“节制” 。
9月28日,原遗留下来的日本新闻检查机构,扣住了《朝日新闻》《读卖新闻》《每日新闻》一张新闻照片,就是麦克阿瑟跟裕仁的合影,因为天皇比老麦矮好几个头,认为不敬。美国马上强令发表,并教训了日本人。
这一时期,美国在舆论控制方面是使用了极端手段,但对日本这样的国家来说,它不配享有言论自由。
如果有人不理解美国的做法,请想想今天,日本连南京大屠杀也不敢面对,不愿承认,可见言论自由是对人而言的,不是对禽兽。
与军事战犯不同的是,日本原先大媒体领军人物却没有被当成战犯。他们有的甚至还在担任领导职务。
日本人的应对是:先忍住,大家不要自找麻烦,等风头过去,世事有变,才把军国主义鬼话抛出来。
12月12日,第一个被当成战犯抓进去的是《读卖新闻》社长正力松太郎,他是因为压制新工会被举报的,正力松太郎被捕前,将位置转给了马场恒吾。
这样,日本媒体的原主管人,纷纷学会了这一招,《朝日新闻》社长村山长举,会长上野精一立刻退居二线,进行遥控指挥。《每日新闻》社长高石真五郎则带着整个原领导班子退二线,换新面孔上台。
在战争期间扮演重要动员角色的四十多名媒体大佬,成功隐藏起来,躲开盟军目光,以期后变。
1946年1月,盟军发布”公职开除令“,一下就开除了三百多原日本媒体人员。新媒体人纷纷向盟军表态,要为建设新日本竭尽全力。
1946年后,日本媒体开始用”民主化“来为自己开路,美国你不是民主国家吗?美国默许了这种变化。
一直到1949年,新中国成立后,美国对日本媒体控制方向出现了转变,朝鲜战争爆发后,日本被明确为”反共堡垒“。
借着反共旗号,日本媒体纷纷由被动变成了主动,迎合美国反共路线,打压正在兴起的日本共产主义思潮。
朝鲜战争后期,日本媒体扮演了舆论清共主力军,从麦克阿瑟到李奇微慢慢放松了原有的管控,日本媒体摇身变成了合作者。
这时军国主义鬼魂已经被重新唤醒,只是不敢那么明目张胆而已。
长达三十多年的蛰伏,这期间日本舆论尽力避开历史罪行,强调经济振兴和文化提升,大唱友好与和平。出版界,影视界也以娱乐,性爱话题为热门。
到1982年才爆出了教科书事件,6月26日,日本各媒体报道了文部省对教科书的修改结果,《朝日新闻》带头指出文部省将“侵略”改成了“进出”,6月30日《人民日报》发文批判日本人歪曲历史行为,韩国人跟上。
然而8月份,日本教授渡边升一却在富士电视反驳,日本根本没有这样修改教科书,指中国反应过度,而且没有真实依据。
接下来《朝日新闻》等报纸承认报道失实,中国,韩国媒体反而有些尴尬。
这出戏日本人无论怎么唱,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,他们在试水,改教科书前的舆论战预演。最后,日本政府向中国,韩国承诺修改”审查标准“,才得以收场。
90年代初,苏联解体后,世界意识形态阵营发生巨变,对于日本媒体来说,终于等于了环境“大变化” 的时刻。石原慎太郎,司马辽太郎等颠覆历史旗手成了舆论场上炙手可热的人物。
美国剥夺,控制日本言论自由,防止日本传统复活(包括演歌,茶道,花道,武士道等),最终还是无法制止妖魔出笼。
不但侵华史观被一点点改变,整个二战史观到今天也已经面目全非。90年代后日本将舆论战转向了海外,特别是在中国杂志,报刊。
《夏令营的较量》 以子虚乌有的中日两国小孩对比,得出一个弱,一个强,一个娇生惯养,一个坚强负责的结论。而这样的文章却是出现在当时中国最火的杂志上,中国人自己炮制,简直令人难以置信。
到了网络时代,中日两国的形象,已经完全是天地之差。这背后,是日本长年舆论推动的作用,当然,离不开各种经费的大量资助。
久而久之,批评日本成了一种媒体自觉的禁忌,而赞美中国则成了另一种禁忌。而这居然是发生在中国网络舆论场。
思想被异化,很难再改变过来,“言论自由”不能成为一种放任的理由,岛国有一种特殊的邪性。
如果在今天,我们媒体成了日本的仰慕者,吹捧者。以自卑自贱搏出位,那么这决不是什么“言论自由”,而是“舆论错位”。
美化谁?丑化谁?难道作为一个长年上网的中国人会没有感觉?
战争硝烟已散尽在历史时空,但诛心之战从没有停止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