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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近代愚公——友野与右卫门

作者:王述坤  来源:日本新华侨网   更新:2009-12-23 13:03:28  点击:  切换到繁體中文

 

“箱根用水”(又称“深良用水”),译成中文就是“箱根(深良)渠”,这是400多年前开凿的引水渠,全长1300米。挖开湖尻岭,将芦之湖的水引入深良川,使饱受干旱之苦的骏东27村有了灌溉之水,从而也变成了富庶之乡。这个工程当时曾动用民工83万人次,没用火药,完全是人工开凿,到完成历时5年,是日本明治维新前最大的隧道工程。这个工程的特点有三:第一,这么大的工程当时的掌权者幕府没出一分钱,其总工费6000~9000两,完全由动议者个人负担;第二,从两头开始挖掘的隧道最后接龙误差高低不超过1米,工程设计的精确简直堪称人间奇迹;第三,工程竣工后,动议、设计、指挥的中心人物不但没有收回投资,没有受到表彰,反而在施工过程中多次被逮捕,受幕府怀疑、迫害,竣工后落个悲惨下场。这个劳而无功的人是个东京浅草的民间商人,名叫友野与右卫门(生卒年不详)。友野与右卫门带领农民百姓挖山开渠,每天给每个人发价值近一升米的88文钱。友野与右卫门明明是造福于百姓,却受到了幕府的百般刁难、迫害,最后甚至死于非命。这么大的工程成功后,幕府担心丢了面子,竟然不许宣传,以致于明治时代之前,人们对“箱根用水”几乎一无所知。明治初有个叫萨米尔•布朗的美国神父来日本看到“箱根用水”后惊呼:“这简直是世界奇迹,完成了这项工程的日本人真是个可怕的民族!”并把感想写进书里,箱根用水这才渐渐为人们所了解。日本至今民间还在纪念这位为民造福的英雄。名作家高仓辉曾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整理出有关资料,并写出了长篇小说《箱根用水》;1952年,这件事又被搬上银幕,片名叫《箱根风云录》,由名导演山本萨夫执导,名演员河原崎长十郎担任男主角,山田五十铃担任女主角(1952年度最佳女主角奖得主)。

立志挖渠引水下山

友野与右卫门本是个骏府(静冈县)的富裕的商人,他在江户浅草开了一家衡器店,经常来往于骏府、江户之间。他惊讶地发现翻过箱根山沿途的27个村子异常贫困,不出产米、麦,只种些收成很少的甘蔗、谷子和荞麦,他知道这都是因为缺水。只要有了水,这27个村子也会变成鱼米之乡。于是,他产生了开凿湖尻岭引水下山的念头。友野与右卫门的先祖有一位曾做过甲州(山梨县)武田信玄的部下,因此,友野家将伊那流水利法代代相传下来;而且,友野有过曾将安倍川水引到手越河滩搞成了水田的经验,对这个工程有十分把握。友野与右卫门找到湖尻岭下深良村的名主(村长)大庭源之丞,表示由自己出钱,要开山引水。大庭源之丞被他的一片至诚所感动,表示尽全力支持,于是,二人说干就干,次日就开始勘测工作了。测量结果,得知芦之湖水面比深良村高10米,也就是说,只要开凿了隧道,靠落差的势能,水自然会流下来。接下来,决定从从芦之湖和深良村两头开挖隧道。这个工作需要非常精确的计算,上下左右,如误差很大,则开出的隧道就等于白费工。友野与右卫门准确地确定了方位,顺利地完成了设计工作。

海长僧正深明大义

设计好了,但没有幕府的批准,是不能开工的。而幕府本来对新事物就不支持,加之箱根山又是防守江户的军事重地,一下子集中那么多民工要干那么长时间,幕府就要怀疑是否有谋反的意图?因此,开工许可迟迟下不来。这时,友野与右卫门来到箱根佛教的长官海长僧正那里,争取海长僧正的支持。因为德高望重的海长僧正掌握着将军家的信仰,所以对幕府有一定的影响力。当友野与右卫门将自己的设想和盘托出时,深明大义的海长僧正不仅完全赞成,而且表示要助一臂之力。深居简出的海长僧正专门到江户去向幕府高官做工作,希望批准这个工程并适当给予拨款。友野与右卫门用事实教育了百姓。为了一旦批准立即开工,友野与右卫门把家搬到深良村附近,这里的人们还在用竹筒引山水吃。友野与右卫门立即用自己的方法破岩打井,叫人们吃上了清水。这下人们相信了友野与右卫门的力量。

1666年幕府叫友野与右卫门来江户,因为沼津代官所转来了友野与右卫门的申请书,加上海长僧正给讲好话,幕府也就不便再搁置。幕府担心的是,这个工程里有否别的企图?施工用的会不会是基督教的方法?经友野与右卫门再三强调是为骏东27村百姓造福,别无企图;测量用的是日本自古传下来的伊那流水利法,并非基督教的方法。好说歹说,幕府总算允许开工了,但是,一分钱也不给。本来友野与右卫门并没有指望幕府出钱,能给批准已经是求之不得了,所以,友野与右卫门和大庭源之丞迫不及待地开工了。这一开工,骏东郡百姓立即得到实惠。每出一个工,发给88文钱,当时物价1升米100文,88文钱对每日喝稀粥的人们来说是多大的帮助啊!人们踊跃出工,于是,友野与右卫门决定深良村那头由大庭源之丞负责监工,芦之湖这头由他自己监工。说是监工,其实他俩也是满身灰土,跟大家一起干。而工钱,一律由友野与右卫门个人支出。

两度遇险阻力重重

挖掘工程比预想的更艰巨。隧道总长1200米,而且都是相当坚硬的岩石,他们没有凿岩机、没有炸药,完全靠铁锤和凿子。加之,为了通气,隔不远就要打一个通气孔,增加了工作量,所以,工程进展缓慢。这还不算,还遭遇到更大的灾难。当芦之湖这边掘进约200米远时,碰到了一块巨石,打算迂回过去,结果下边冒水了。当友野与右卫门刚到现场时,水突然喷溅而出,直冲洞顶,友野与右卫门一下子被裹进泥石流里昏厥过去。人们找来门板将他抬出来,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。友野与右卫门只好休息。海长僧正多次来看望他,并鼓励他好好将养。

友野与右卫门躺了一个月,总算恢复过来了。休息期间他想到今后肯定还要多次碰到大巨石,立马派人到江户购买大型锐利的钢凿。可是,却受到沼津代官所的紧急传唤,说他从江户私购武器企图谋反,把他关进了监狱。又是海长僧正出面说服了代官,才总算把放了出来。

然而,经费又成问题了。几十号民工每人每天88文钱,友野与右卫门再有钱也支付不起了,就四处告借。可是,奇怪的是人们开始拒绝借给他钱了。原来是因为幕府瞄上了友野与右卫门,人们不敢跟他挂边了。这样一来,工钱只好拖欠,于是,人们也就失去原来那股劲头了。幕府担心开凿成功了一者幕府没面子,二者百姓明白了自己的力量,对幕府是个严重的威胁,所以,派出一些奸细到处散布谣言,说什么继续施工触怒了神,要倒大霉的!就是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,友野与右卫门和大庭源之丞不屈服,把两人家里的房子都卖掉,来补充工钱。

这回,奸细们又动手制造塌方事故,试图将友野与右卫门置之死地而后快。一天,友野与右卫门一进洞里,就被一根大柱子压在下边,待人们将他挖出来的时候,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。好歹这回经过将养又捡回了一条命。

这时,友野与右卫门和大庭源之丞钱财、房子一切皆无,形同乞丐了。但是,他俩的斗志一点也没松懈,满心企盼工程的完成。

历时五年大功告成

皇天不负苦心人,1670年,开工后的第5年2月25日早上,友野与右卫门这边听到了深良村那边人打洞的声响!友野与右卫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:首先,大功告成可喜可贺;其次,两边接龙时高低误差不超过1米,证明了他的测量设计准确无误。

放水这天,深良口这边人山人海,在盼望着甘霖;芦之湖这边水闸待命准备随时开闸放水。海长僧正满面喜色在水闸旁念经。一会儿,一声令下,闸门打开,芦之湖的清水泛着白浪快速地流进了黑洞洞的隧道,又势如破竹般地流进深良口。宝贵的水开始滋润常年干旱的土地。人们欢欣雀跃,奔走相告。

然而,友野与右卫门却不见了踪影。有人说,友野是被幕府秘密处死了;也有人说,是关在监狱里折磨死了;电影里说,幕府是在放水之日,当着农民们的面把他谋杀了。据说罪名是“用基督教方法施工”。其实,幕府觉得干成了这么大事业的人物留在人们中间,对幕府来说是莫大的威胁。是不会叫他有好结果的。友野与右卫门豁出自己身家性命,孤注一掷来为27村人们造福,却在黑白颠倒的世道里死于非命,他是死不瞑目的。

明治时代之前,人们想供奉英雄的灵魂都不被允许。到明治时代后,人们才敢在友野与右卫门原来的住处建了座庙,里面供奉着友野与右卫门和大庭源之丞。今天,箱根渠不仅在滋润着良田数千顷,而且,还多出了三所发电站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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